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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吉尼亚州种族冲突之后,特朗普的一番言论震动了美国社会:“乔治·华盛顿是个奴隶主,那他的地位因此受损了吗?我们是不是还要把华盛顿的雕像拆除啊?托马斯·杰斐逊呢?他也是个大奴隶主……这周有人想推倒罗伯特·李的雕像,接下来应该就是斯通威尔·杰克逊了。下周要推倒华盛顿的雕像吗?那估计再下周就是托马斯·杰斐逊了。要推到哪里才是终点?”
虽然说特朗普的本意是为美国的历史传统辩护,但是无意之间还是揭露了一个长期被美国把持的舆论所掩盖了的真相:即从华盛顿杰斐逊以来被捧上天的那些美国英雄,其真实面目都不过是帝国主义和种族主义的刽子手罢了。事实上,美国人对于历史的无知是足以让世界上很多人震惊的。绝大多数美国人根本不知道美国的开国领导人们几乎都是奴隶主出身,更没有几个人知道美国历史上曾经是黄种人的土地了。所以,特朗普的一番大实话还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位芝加哥的黑人牧师詹姆斯·杜克斯提出要推倒华盛顿的雕像。
不过在这里我并不想多说这个问题,仅仅想谈一个相关的问题,即中国的历史教科书同美国主流媒体一样大肆歪曲事实来吹捧华盛顿,把华盛顿说成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千古完人空一格。因此,我们也可以说特朗普的实话在一定程度上戳穿了中国教科书的谎言,狠狠打了那些跪在美国人面前的专家的脸。在这里,笔者仅以使用最广泛的人教版高中历史教科书选修四中《美国国父华盛顿》一课看看课本中是怎样胡乱吹捧华盛顿的(其他版本也大同小异)。
首先,历史课本高度赞美了华盛顿的出身。宣称出身于大种植园主的华盛顿从童年时代起就受到父母的严格要求,于是形成了“诚实、勇敢、理性而又善于冒险的优秀品质”。为了突出家庭教育对形成华盛顿高尚个人品质的影响,课本还特地举了著名的“华盛顿砍樱桃”为例子:
遗憾的是,教科书的这些内容并不是事实。包括美国史学家也早已承认,华盛顿童年的家里根本没有樱桃树,所谓“华盛顿砍樱桃”其实是后人的编造。大概教科书的编者也多少知道一些相关的情况,于是便宣称这是“据传说”。问题是,传说的东西可以作为历史研究的证据吗?怎么能凭借一个传说就得出“家庭教育对华盛顿良好品格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这一结论呢?何况,这只不过是早已被证伪的传说。
值得注意的是,教科书特意回避了华盛顿出身于奴隶主家庭的事实,采用春秋笔法称之为“大种植园主”。以致不少学生还认为华盛顿家庭不过是像今天这样比较富裕的农民而已。而且,对于种植园奴隶主的“家庭教育”高度赞美也显示了教科书编者们扭曲的立场。毕竟,一切教育道德都是带有阶级性的。北美种植园奴隶主的家庭教育中,让孩子们学习如何奴役黑人和屠杀印第安人是不可或缺的一课。如果说家庭教育对于华盛顿有什么影响,这才是真正的深远的影响。
接下来对在独立战争中的华盛顿的描述也颇为高大上,教科书强调英国殖民者与北美人民的对立,并且把华盛顿说成是“北美人民”的领袖:
事实上,这显然又犯了选择性失明的错误。因为“北美人民”严格说起来仅仅就是黄种的印第安人,最多再包括被贩卖到北美当奴隶的黑人,华盛顿这些美国白人种植园奴隶主本身就是英国殖民者的后裔,或者说其与英国殖民当局一样,都属于掠夺印第安人土地的殖民者。事实上,恰恰是由于英国殖民当局对于这些土生白人殖民者向西迁移掠夺印第安人土地多多少少做了一点限制,还没有真正执行,就使得华盛顿等人大为光火,由效忠英国到争取独立。一句话,“嘴里的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我们即使不否认独立战争有一定的进步性,至少也不应该把其捧上天,完全把印第安人和黑人奴隶排斥在“北美人民”之外。
对于建国初期的华盛顿,教科书更是不遗余力的予以赞美。宣称其由于“坚决反对封建专制制度”,拒绝了部下推举他当国王的请求。不过,华盛顿虽然交出了权力,但是仍然一心为国家的发展前途着想。后来在谢司起义发生之后,他面对邦联政府的软弱无力,才不得不出山制定了美国1787年宪法:
可惜的是,这些描述固然塑造了一个千古完人的形象,但是却离历史的事实相差甚远。的确有一些老部下推举华盛顿担任国王,但是所推举的并不是中国古代那种具有实权的专制君主,而是英国那种“面对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也不得不签字”的虚位君主,该信的原文如下:
有的人把专制和君主政体混为一谈,觉得很难把它们分开。因此,我建议的政体的首脑有一个显然较为温和的称号。一旦其他问题都得到解决,我认为很有理由采纳国王的称号。
因此,华盛顿之所以不当国王并不是因为不恋权力,恰恰是觉得君主立宪制下的国王权力不够大。他自己又没有后代,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实权的职务。只不过当时时机还不成熟,因此他也不好意思提出权力巨大的总统制。到谢司起义之后大多数州权派也认为为了镇压人民起义应该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时,华盛顿立即二度出山炮制1787年宪法确立总统制。当时,许多美国人并不认为总统制与君主制的区别是“民主与专制”的区别,相反还有不少人认为总统制较之君主制的优势在于,传统的君主制下还要有一个宰相或者说是总理大臣,而总统制可以说是皇权相权一肩挑,比君主的权力更大,更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只是这些东西都被教科书选择性失明了。
另外,教科书对谢司起义的描述也颇为耐人寻味。虽然没有详加展开论述,但是其评论显然是负面的,即作为华盛顿这个伟大领袖的对立面而出现的。然而历史的事实是,美国独立不仅对于印第安人和黑人是一场灾难,即使对于美国白人劳动者同样是一场灾难。在独立以后,白人劳动者生活水平非但没有提高,反而由于新生的美国当局加重税收与保护高利贷者收取战争期间其欠下的债务而生活水平大大下降,不少人被迫卖身为奴。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生了谢司起义。当然,对于美国开国的华盛顿与杰斐逊那些国父们来说,穷苦的白人与黑人和印第安人一样都不能算是人。所以他们便给出了建立强权总统制,对贫苦白人的反抗加以强力镇压的回答。
对于总统任内的华盛顿,教科书仍然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只不过这些肯定似乎有一些自相矛盾:诸如,课本一方面高度肯定华盛顿与周边印第安人签订友好条约,另一方面又高度肯定华盛顿撕毁条约推行西进运动屠杀印第安人;一方面肯定华盛顿创立总统否决权制度,加强总统权力;另一方面又高度赞扬华盛顿连任两届之后,在死前两年引退是不恋权力;等等。总之,不管华盛顿做什么都是对的:
至于课文的结尾,更是给了华盛顿一个360度无死角的赞美,肉麻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了,直接上图吧:
有的朋友可能会说,对于华盛顿这样的历史人物没有必要过于苛刻,不应该说太多的缺点错误。问题是,不应该苛责历史人物并不等于可以违背事实胡说八道。何况,中国的教科书并不是对于所有的历史人物都这么宽容。比如说,同样是人教版高中历史教科书选修四当中,《新中国的缔造者毛泽东》一课就对于“毛泽东的严重错误”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绘,与对华盛顿百分之百的肯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仅仅让大家看看最后的总评:
因此,历史教科书对于华盛顿这些违背事实的胡乱吹捧说到底还是屁股问题,并不是什么出于对历史人物的理解。事实上,几乎每一个被教科书洗脑过的学生都认为毛泽东不如华盛顿,中国不如美国,社会主义不如资本主义,依据则全是书中的虚假材料与春秋笔法。不过,当下连美国都有人提出要推倒华盛顿的雕像了,难道中国还要把“华盛顿砍樱桃”这种胡编乱造的神话留在课本里吗?
【鹿野,察网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