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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神仙有三不语:初见面问贵姓,只说姓刘,问名字,则不答,一不语也;问贵处,神仙是川陕口音,也不言何地人,二不语也;问其高寿,年年都说五十岁,盖忘其年纪已经很久了,三不语也。所以,无人知晓其身世。
民国十四年乙丑,我就读小学,随父旅居北平之西城。父行医为业,一日出诊,于西直门乘电车。因为是起始站,车内很空,因坐于门一坎,不一会儿一老者接踵而至,靠着父亲而坐。车空却傍身而坐必有缘由也。
时当严寒,父身穿重裘,擂双手入袋内,细视之。见老者鹤发童颜,穿着青布单衫,虎虎有生气,不觉肃然起敬。老者操川陕口音说:“我不是摸包包的。”意思是自己不是扒手。但何以坐在这儿呢?
老者说:“便于下车。”二人就易坐交谈,告以行止,且自称亦精于医道,善治“斫头绝症”。车行了几站,老人说:“明日当去造访您”,遂从容而去。
父亲到病人家,病人颈后生疮已十多处,洞见白骨,正迅速变成“斫头疮”,险症也。一时苦无良策。看其人很面熟,细看才知是往日曾经被聘为诉讼代理人(律师)者。
我父亲早先很富有,因产业缠讼十年余,此律师受对方重赂,大理院重审共三次,律师则发迹,我父则因此破产。时睹病状,暗想适所遇老者或许可以救之,告辞回归。
第二日,老人果如约而至,请之入堂。堂中原悬山石画八幅,细观则为八仙,形态生动,为某亲王府故物,相传为三丰祖师之戏墨。
老人自坐于“汉钟离”处之座位,指点云:“这一块,是这块所传。”复指何仙姑一幅云:“这一块,是这块所度。”川语中“块”,就是“个”也。父唯唯应答,请示上下。
老人说:“人呼我刘神仙,名籍年岁莫劳问。”父请问“道”。老人白眼相加,答道:“强盗”。请问“经”。回答说:“我不识字”。以医道询之,则《灵素》、《内经》、《难经》等典籍可以倒背。
父极为折服,请求拜师,老人说:“好,师寻徒易,拜师要钱,看你这个排场,少说三千个银洋,不要叩头,叩头是假的。”
当时家道中落,虽三四十个银洋也无力凑足,只能据实以告。老人微笑而回顾八仙像说:“此画可抵免,日后还需常住教你”。取画拿在手里就要离开。
父请赐治“斫头症”之方药。老人说:“药可给你,若用以治恶人,则当心还要贫穷一辈子。”从怀中取黑色丹一块,并示以用法后离去。很久没有再来。
我父持药试治前病,果然有奇效,越想求其修合之法。但我家人总以江湖行骗之徒看待老人,不太恭敬,只说这个老头子有点古怪而已。
一天老人忽然又来我家,行囊简单,而所带厨下之物很丰足,米面油盐无所不备。说:“来这儿久住需要自己煮食。你们素食生饭,我非常不习惯。”
看他烤饭,约近二小时,锅顶四周都结锅粑而不焦。看他把别人平日所食称为生饭,诚不为过。他说:“学道必先会煮饭,白气正是时候,青气就烤焦了,连火候都拿不准,还学啥子道?”咄咄逼人,众皆笑之。
吃完饭让各人蹲踞在地,或倚门或倚墙,刚好有放屁者,老人说:“浊气下降,这就通了。你们平日吃生饭,所以根本不通”。众又哗然大笑。
师正色道:“饱食之后,定要蹲踞,这是神仙坐功,日日如此行之,百病自愈,且可长生。”全家将信将疑,行之日久,果然功效显著,始信服之。
我父平时好孔孟之言。师讥笑他说:“你喜欢说五伦八德,我的八得与你的大异其趣:一要吃得,二要喝得,三要把得(指大便),四要溺得(指小便),五要跑得(能走),六要扭得(读去声,能动作也),七要睡得(不失眠),八要受得(能忍也)。”
众人虽不能体会,但点头而已。请传长生之诀。曰“道不传六耳,要学需一个一个来,不许互通消念。我教给你,还未学会,又讲给别人,我最不教这种人。”众人立誓必不轻道,师才说它日再传。
师居未久,旋又他去。
我家宅院甚大,是原端王府之花园所改,建地三亩,房舍数进,眷口甚少。父不事生产,以致家无隔宿之粮。吃神仙留存的粮食后,不觉一年多,粮食又将尽。亲友常来相劝,说学道不可自绝生计。正在踌躇无计之时,师又匆匆而至。
入门便道:“心动了,动心了,提包包,赚钞票”。众人不解何故。说:“有病人住在北海夹道,与我约定在亥时往诊,想赚大钱治绝症,跟我提包包就走。”
交给我父一药囊,命父亲立即随行。父视囊中空空无药。师催促道:“要你提你就提,当跟班,哪有不提包包的。”立即乘车而往。
到了门前,交给父一玉环让含在口中。即入,示病人家属曰:“他是哑巴徒弟。”病家罗拜在地。师说:“叩头是假的,钱是真的,钱呢?”主人即献出钱物,师一五、一十点数,共三千,命纳入提囊中。问病人,说在内寝。
入内见病人年约五十多岁,据说已卧床甚久,手足不仁,不能行动。师怀中取出一葫芦,倒出药丸三粒,异香满室。回视病人曰:“此一粒千金,速吞服。”
病人张口吞药,师就随手扶之令坐,又移动其双足,拍前胸后背,抚摩其项曰:“起。”即令病人下床,扶之而行,绕床走了十数圈,还坐床沿,已经无事。
举家大喜过望,皆叹服曰:“真神仙,真活神仙。”师令众人出,授以导引之术,并嘱咐不许以车辆迎我,来时我自来。家人唯唯从命。回归后,吐还玉环,父亲心中感到疑惑。师曰:“得人钱财,为人消灾,有何不可以!”
父问济世救人怎能索要财物!师顾左右而言它。父亲很不悦。师说:“舍财以表明病人求生之切,惜财怎能信受力行?试熟思之,悖而入者,必悖而出,学道亦然。”父若有所悟,然一辈子不得其术之精微,每每感到痛惜。
师住在我家,日出之前而起,必外出步行到九时始回家。或进羊奶冲鸡蛋三枚,或啖白粥小菜,亦甘之如饴,从不偏食。正餐取园中蔬菜,或玉米数枚压碎,用水发开,冬菇数枚,菜心几片,煮熟制成美味羔,食者无不称赞,从不浪费。
一日师入门,见蜘蛛网悬门上,我要除去,师阻止道:“他不碍我,我不碍他,虽虫蚁不可伤其命。”
一日师外出数日未归,归来时衣服积满尘垢,满身都是红斑脓血,状似乞丐。入内盘坐约半小时出来,振衣洗足,一身皮肤洁白如婴儿,不久前所见脓疮不知何往,容光焕然一新。
一日师闲坐歌“无根树歌”,我急忙追问歌意,师说:“我闻他人如此歌,所以歌之,不解其所指。”闲时常说故事,出语滑稽。常劝诫人云:“难得糊涂。”又说:“云里雾里,醒来依旧在铺里。”
我母患吐血症,多年不愈,师至即命我母亲自作千层底布鞋。鞋作成,取鞋数鞋底之层数,对我母说道:“你心气平和,看此只鞋底与另只鞋底,不多一层不少一层。”
又命买进新布袍,把旧袍旧鞋全部烧掉。我母不自觉其劳苦,也不觉她的病于何时痊愈。
家中我年纪最小,师特见爱,命同一室伴眠。我睡在门侧小床,师以紫檀木方桌两张并而为床。夜间只见师盘膝坐床上,不见其卧,我也效仿之,师叱喝曰:“岁娃儿(小孩儿)坐出火气来,看你怎么整?”终不许我打坐。
有时候,师对我有所讲授,我取纸笔记录,则制止说:“记在心中,不可写在纸上。”
一日报纸登载,警局设“妓良所”,办理妓女从良事,现有乡间贫寒女儿多人,被逼为娼者,许社会人士,每名可交三百元即可为赎身。师闻非常高兴,立即催促我父速即往取妓名,前往办理。
父曰:“赎之是要作孙女、还是作曾孙女耶?”曰:“且勿论,但速为我取妓名来。”恰好一女客入门,闻知此事,呼天!师说“天”字好,就以刘一天为名,说:“留一天,留一天,留我一天就对了。”
到妓良所,用光其所持之现钞,得妓二十余名领出。父大不以为然。师不顾,但问各妓姓名地址后离去,通夜不归。余父心急,苦于难以安顿。
第二天黎明,就有来领女儿者,说:“昨日日落时分,有穿青布长袍老人,说我的女儿现在府上,要我速来领回,持有字条,上署刘一天亲笔。”命人看,则果然是某女之生父,相见悲喜交集,叩首感谢而去。
未到下午,距北京一二百里远唐官屯的父老,接踵而至,皆说昨日日落时奉老人嘱,持有亲笔便笺。父大惊叹服,道:“这是异人行径,非常理所能测也。”
有人自称是刘神仙弟子,也姓刘,是某报记者,请见神仙。父告知神仙前月外出未归,其人追问甚详,又视神仙居处,坐候良久才离去。
此夜师悄然返回,匆匆整理行装,说此地不能久留,因白天来人,索借现洋十万元,已经拒绝,恐生他变,他日当有机缘遇合,即负其行囊连夜远走。
第二天,某报刊出新闻一则,说刘神仙住在某处,如何诈财骗色,种种不法事。惊动官府,会同警察来我家查问。
父据实情相告,又去核查所领各女家,均证实不假,始信为记者挟嫌攻讦,事情才平息。自此不见神仙再来。
第二年,我父因在关外有地产,一直为某人所占用,打算请大公报主笔张公帮忙,与有关人员说项,希望收回少许。因为张公与双方都是故旧也。
到了天津。父亲平常都下榻息游别墅,走到正金银行门前时,见一乞丐横卧,我父到其身旁时,突然翻身坐起相认,竟是刘神仙也。
银行门警为之愕然,因开始没见有人在。师、父相见大喜,同往其寓所。至则是一处花园洋楼,陈设华丽,原为前陕西督军陈氏所赠予。陈氏祖孙五世均服侍神仙,但师舍华堂不住而住门房,自称是看守大门者。
师取饭嘱父亲进食,取四川泡菜,菜中有蛆蠕蠕而动,刘师叹气说:“你素来讲究卫生,怎能吃下,到外间上饭馆如何?”
父正欲请,于是通往酒楼,迳入雅室。堂倌执礼甚恭,方欲点菜,堂倌问:“两位老样子?”师曰:“喳!”很快进上等客饭,师则只吃“扒乌开”(海参)一盘,嘱咐父明早再来,有要事要谈。食毕父亲要付账,堂倌说:“老神仙在此会客,陈府均已先付。”
次晨父如约去见,师正携手提皮包,内有十元大钞若干捆,估计价值不下十余万,命雇汽车到跑马场,买马票。由早到晚,十余万元,随手挥尽。或有人来问询,只是说:“我赢了,我赢了。”
兴尽后,坐前车返还。行到大公报馆转角,命车少停,回头看着我父说:“我知你要下车,但切记两句话:‘日本人死,投生中国,都变中国人;中国人死,投生日本,都变日本人’切须记住。”
车行后,父正要去大公报社,见报童正纷纷走出呼号,取报一看,原来是“九一八事变”的消息。
慈利县的杜心五,见我家宅院空旷,喜其幽静,迁来住在前厅。杜公也为刘神仙弟子,谈论之下,才知刘神仙没来我家时,原住杜家。当时住在西直门酱房大院,杜公已不谈武术,转而嗜好书法。
一天,师说“早上出门,见何绍基真迹,在东直门某处。”公闻言急于同往一观。刘师说:“明早再散步去”。
第二日清早一同出门。渐行渐速,专走僻静巷道,穿北海过王府井大街达东城,神仙在前,但见衣袂飘飘,其行如风。杜公本擅长轻功,发足狂奔力追,终距一箭之地不能追上。到了城边一门前,叫道:“字迹在此,请细玩之,我失陪了”。
公走近看去,是人家旧门联,根本不是何绍基笔迹,始悟是神仙戏谑,只想试试他的足劲罢了。
公谈及刘神仙故事很多,每谈到他行事出人意表的地方时,则似乎有些悔恨失望的样子!
二十六年我家迁往南京。神仙在江宁,盘桓数月。相离近十载,我已成年,神仙相顾曰:“你们都变样子了,我怎么样呢?”我见刘神仙与北平相见时毫无差异,张口视其左边牙齿已落而复生,神仙牙齿倍长于人。
恰好有湖北 欧阳德三先生到,先生也是刘神仙弟子,欲为师祝寿,师许弟子等五人共游玄武湖。时荷花盛开,泛舟湖心,清谈竟日。
在坐人中有以世逢战乱、避祸无地、默想询问者,还未开口,师视之而歌曰:“南方好走往南走,北方好走往北游,南北两方皆不好,蜀中苦守少几春秋”。
归后其人私下对我父说:“今日神仙语,正中我心中之事。”并约我父赴川。父亲说:“我曾请问老师,说我将来当死在水中。”
其人惊讶道:“然则莫行水路。”只是我父此后数年中,行水路均平安无事,三十九年我父病故于陪都,地名大龙洞,在重庆去青木关之间,而四川人解作四面皆是水也,又均巧合。
抗战胜利后,我随服务机关返回南京,遍访故旧,大家都已面目全非。遇董某留沪上,说杜心五公弟子李丽久,曾随侍神仙居于上海,时伪府实行配给,神仙食倍常人,体力颇健。
一日,左足忽肿大如桶,顾视左右众人说:“吾将归矣,速为我备后事”。众人跪请曰:“神仙长生不老,何竟言归?”神仙曰:“你们坚持留我,当看因缘如何,我要沐浴以检验之”。
嘱掘地纵横深均九尺,注水其中,封闭四面门窗,不许擅自进入。众人按其要求,环守于门外。
神仙入沐三日未出,众人守在门外也不闻声音,李氏最先不能忍耐,因恐神仙溺毙也。与众劈门而入,则见神仙盘坐水上,见众人入门,笑道:“吾本知与你们胜缘已尽了。七日内如果不进入的话,则我可再游人间四十年”。众人悔谢。
神仙嘱咐准备朱漆棺木,装老道衣冠。既备,神仙换衣坐棺中对李氏说:“之前不遵吾一言,今当遵我嘱付否?”李氏跪侧曰:“必定遵照”。
神仙曰:“我死后,你等人亲为扶棺,必于某时某刻葬万国公墓,不许请和尚道士作道场,入土等事,均须烦你们亲自为之”。
言尽逝去。李氏等如其嘱下葬。后若干时,方奔走请名人书写碑文行传等。
后有参与其事者,说自己在津浦路滁州车站上车,亲遇神仙。众人不信,大家商量开棺视之,则只有一空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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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时,即闻在陕西带兵的戚人陈凌虚言:该处有一老人,鹤发童颜,不识其年,有神力,擅医术,生死人而肉白骨,察今而知来,如何如何。令我神往。
并言与老人有交谊,以师事之云云。不图我在北农肆业时,约在一九二六年夏月,照例星期日上午,往杜师心五家学艺;杜师尚修养之术,我同提到刘师爷的神奇故事,为师所熟稔者。
某日师云:“你所说的刘老师,现已来京,住陈凌虚之叔父陈海观家,陈与我同事,故我知之。”
我问:“您见到此老人否?”曰:已去见过他了,他正与人看病,来着皆属显贵,他要的医药费甚昂,均自配名贵药品。这次之来,亦受某达官之聘而至,诸显者一闻其来,不数日即做客盈庭矣。
我平日装癫,同仁戏呼我为杜癫子,是外人所不知者,当时我往,因治病者众,我不便向前,乃站在十余人之后,亦不作声。不意老人治过二三人后,即起身走至我前,似素识者。
呵我曰:“癫子!回去!我知道了,走!走!走!”我亦不语,转身即返。谓我曰:“你说奇否?”
‘此老人不似一般老者,举动轻快,精神爽健,行动有如孩提。作川音,不拘儒家规范,嬉笑怒骂,踞坐打盹,不与人谈说,人亦不知其名,与徐矮师一样行经。’又云:‘以其见识之高,之神,故通以刘神仙呼之’等等。
我则以其又教我师也,故尊称为师爷。师爷又最契重于我,我复乐于此道,斯知其轶事较多。今之记者,均我所熟知;其不知者,固尚多也。
2
又曾闻刘师爷之在陕西时,遇匪徒数十,劫行商于途,师爷一人与搏,徒手击毙二十余人;有持棍棒刀枪者,击其身,以手格之,如触电缆,连器械和人掷出丈外。
虽说是抢劫,但无人作证,盗方说是寻仇,互相斗争,今为老者打死这多人,扭送官方,要依法处理。那时,官府昏庸,一闻是人命官司,即将老人押入监牢,待查而已。
刘师爷入狱时,对管理监牢者曰:“你们将我关进来,如果不用你家道台的八人大轿接我出去,我是不肯出监牢的。”
闻者皆窃笑。大约不到三个月,已值夏日炎天,道台有独子,年才弱冠,得急症遽(ju)死。
于是道台夫妇,悲痛莫名,全府上下皆波动,已买好棺木,将要下殓。刘师爷谓管监者云:“你们忙乱什么?”曰:“你当犯人,何问这些?”曰:“你试言之,我可以管得了。”乃告以道台之独子死了。
曰:“曷不请医诊治?”曰:“急症,医治无效。”刘曰:“我能治活,你看如何?”牢者曰:“此非儿戏,如治不活,将要杀头呵!”刘曰:“正如你言,治不好,输这颗头。”拍拍脖子以示之。
牢者惊喜,道台夫人正呼天喊地,恸(tong)哭觅死之际,牢者进陈,有此奇医事,夫人止哭转喜,告知道台。
道台不信,继念试之亦无妨,乃对监者曰:“即治不愈,亦不杀头,命其试之!”饬(chi)即告知牢者,可偕其前来!
牢者急告知刘。师爷曰:“我非进监时告诉过你,如欲我出,当用你道台八人轿抬我始出否?”曰:“这是官轿,非奉上谕和办重大公事不能用,焉能使得。”刘曰:“那我就不去。”牢者以告知。
道台说:“不仅不能坐这大轿,坐大轿还要开中门,我当肃衣冠出迎,如接圣旨,焉能作得,可予四人小轿。”
牢者返告,刘不可,非大轿不行。于是夫人大发脾气,于道台拼命。诉说:“你有多大官衔,老来只此一子,见死而不救,重视此轿何为。”以头触道台,将与寻死。道台无奈,答应照办,但这样排场,如治不好,就要真杀头了!
即转告老头子,自己要考虑。即派大轿,开中门迎接!直抬到高厅,道台肃迎。师爷下轿,看过死尸,问‘已死多久了?’曰:“昨夜断气,现已黄昏,将一整夜矣。”
曰:“不妨,我能治活,但有几件事,要办到。”道台曰:“请言之,当可照办。”刘云:“一为请在近邻找一间空房,为土地。另备芦席两条,冷水一担,瓢一个。二为此宅主住人,只要今天一晚,迁于他家。三为距此宅一百步内,不许有鸡鸣狗吠(fei)声,今晚不许有人前来此处,明天归还你的爱子。”
道台疑信参半。诺诺连声说:“这个条件再好办不过了。”即时下令,派兵于近领周围,断绝交通,并搬走鸡犬,其他一切照办。
遂将尸体抬至该室,置席上;水一担,瓢一个,均齐备。刘令关门,他于尸体同居室内。怎样治法,不得而知。
翌晨启户,刘偕此子,一同外出。此子见其父母,相与拥抱,喜庆更生。问他这两天经过?曰:“如在梦中,醒来,只见老人在侧,他扶我起立,遂一同启户而出也。”从此,人皆以神仙呼之。非神也,以其术之近于神耳。
3
我在一九二八年秋,初版《武术汇宗》时,已为诸师作好小传,请师爷去照相。他说:“不照!我素来不照像。”
我照例星期日,即在杜师家午餐,只我师等三人。师爷甫食毕,掷箸而起,指杜师云:“癫子!快去快去!要照像!”
迫不及待,出门雇人力车,到指定照像馆,拾级登楼,回首顾余曰:“你这书行世后,要出大名,很受欢迎,我特来照像,为你增添色彩呵!”
我将赴南京国考,原不拟留在外省工作,仍回校再练三年,我以此意请问师爷。他说:“你回不来了,你要到外面饶个大圈子,以后才回来的。”凡其所言,以后均验。
4
有一日,我到杜师家,师爷蹲在木椅上,似乎打盹。忽有一人匆匆进门,转入内室,经过师爷面前。师爷陡然举首一望,又嗤(chi)的一笑,复垂首打盹。
我即前请问:“您何所见而出此?”曰:“不过是一位知县罢了。”
那时,有普通文官考试与高等文官考试;此人名张佑丞,于杜师同乡,大学毕业不久,尚无工作。师爷说他是个知县,还是预言,我听后,也只以一笑置之。
过了两年,适逢高等文官考试,他考取了,放湖南某县县长,果如师爷言;岂人生际遇,诚有其然耶?
5
在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后,我在上海。有师兄文素松者,江西人,曾作过相当有地位的职务,现赋闲在沪,但还很阔绰,过从者多当时头面人物。
适刘师爷、杜师亦来沪,文师兄宣传师爷医理之如何高妙,遂请酒一席,均属显贵名流,同饮甚乐。而师爷专找我一人谈话,对其他人,均漫应之。
席后,我质问师爷:“今天文师兄请这些达官贵人,都是为您而来,为何不同他们谈谈而专与我说话呢?”他答:“这些人已是‘尸居余气’,谁有功夫同他们谈天!”
我觑文师兄外出取物之际,乘机试问师爷:“你看文师兄何时可以东山再起?”他曰:“还有几年吗!”
想不到抗日失利,不几年迁都重庆,我亦逃难到了陪都。后闻文师兄也到重庆,不久病死,并未复起。过了多年,才想起师爷所说的话:“还有几年吗!”原来是还有几年要逝世了呵!噫。
6
日寇紧逼,将撤退南京时,我住清凉山,师爷同杜师亦到南京,乃于清凉山之庙内,请师等素餐。我暗问师爷:“以后国事如何?”他说:“不要紧,日本要失败的!”后均验。
"暂住文家(文素松)者尚有--刘老师,则杜先生(杜心五)所以从学道者,据闻是二百岁人,人称刘神仙,时来时去,行踪飘忽无定,我到文家移时乃见其从外来,略不与人搭言,迳自就一帆布行军床闭目睡卧。头颅大,身量不高,着一夏布长衫。比其睡熟,文君引我趋视之,揭其长衫,露见肚皮白润柔嫩。文谓其肌肉仿佛乳婴,试用手抚摸果然。(载《梁漱溟全集》)"
“神功分内外,内练者长生,外练者飞行。剑则分有形和无形两类。有形者为侠,无形者为仙……。”(万籁声回忆)
我们在饭后即行散步,这并不卫生。因为食物由咽下完全达到胃部,尚需十余分钟时间。即行散步,反不易于消化。应用蹲式,背靠门、壁、床边均可,不用力蹲靠十余分钟,再慢慢起立,坐一会儿,再散步,始合卫生。
这都是以前有修养的人所传,非我发明。习之可以终身不易患胃肠病。靠时,松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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